<aside> ◽ 常华法师 (Changhwa),纽约法鼓山东初禅寺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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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xiao: 那这一期就是很有幸请到法鼓山的常华法师来跟我们做这一期的内容,然后常华法师可以先介绍一下自己吗?
Changhwa: 我是 2003 年的时候决定去法鼓山跟圣严法师出家,然后 2005 年受具足戒,然后 2008 年呢就是调回纽约这边担任东初禅寺的监院。我是出生在台湾,可是呢我在台湾没有学佛,我是到美国来念书的时候,才开始接触佛教。然后是我读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年,就是 1997 年,我九二年到美国来念书,然后我九七年的时候接触到我们的圣严师父,然后开始禅修。大概九七年,我们毕业的时候其实我是在做 postdoc 的。然后呢我大概九八年跟我师父打两次禅七,我就想出家。但是我这个要出家这个念头到真的可以 action,大概又折腾了四年的时间。我觉得出家之路蛮折腾的,然后最后终于 2003 年得以回台湾出家。
Changhwa: 然后呢,又要面临父母亲不同意这件事情,所以就是最后终于出家成了这样子。那我学佛其实九二年到开始,我研究生第二年,应该算第一年、第二年我就接触佛教,开始有参加禅七,然后读佛经,但是就是属于比较自学的状态。到九七年才真正就是有一个师父然后禅修入门。
Lingxiao: 可以了解一下就是当初是为什么想要出家吗?因为我觉得可能像很多人,包括我自己,就是大家都有接触这些东西,但并没有就是有这么大的一个想法去做这件事情。
Changhwa: 它其实,我觉得决定不艰难,过程蛮艰难的。我个人就是说,当然我不可否认就是说当我们决定——任何一个人决定要出家的时候,总有一个比较放不下的一个部分。好,就是说看你自己的情况啊。我知道有一些法师他是比如说父母亲的关系,比如说身体健康或是家庭的情况,他会担忧。那有一些呢,可能就是说学业上啊或是什么。我那时候想出家的时候已经是在做 postdoc 了。我还是觉得说我的 career,因为你走到这个领域、走到这个地步,你总是有一个 dream 嘛,就觉得说哎我要怎么样怎么样,我要去做一个 demo,我要当教授,这样子。
Changhwa: 可是因为我是学科学,我本科是 chemistry,后来研究生就走 biochemistry。所以我的背景是属于比较 science,然后比较理智型的人。所以我在做决定,当然我觉得我的决定不是要去做一些很 logic 的分析哦,而是纯粹就是说因为我喜欢生命科学。然后呢,我就觉得打禅七的时候,突然让我发现一件事情就是,我突然知道有 mind 这件事情。那因为我们选 biology 的时候都是讲 brain 嘛,对吧。讲 brain 啊,然后讲生理机构,然后我们的生命就是化学跟物理的一个作用嘛,就是你都可以从这个科学的角度去解释生命的现象。可是我就觉得说,诶我打了禅七之后听到的,然后你禅坐之后有一个小小的体验,就忽然觉得说,诶我不是在用我的头脑诶,我有一个心是别于头脑,不用思考。其实我的出家动机非常单纯,我就觉得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学问,然后跟我在学校学的东西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不一样的角度去 study 生命这件事情。
Changhwa: 所以我当时就觉得说,其实跟你其他的问题有关哈,那我就打完禅七,我就 very eneergetic, very powerful, bright,我就回去继续做我的 research。然后你就发现,这种长期的 power 大概就维持个一个月吧,然后你就会被繁忙的日常生活又拉回到你的日常,然后就会又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好,然后我那时候就告诉我自己,我就是每半年打一次禅七,就半年又回去,然后又来一次,然后又回去。那又没到一个月又恢复原状了。所以我就觉得说,当时我就蛮天真的,我觉得说,哇这个如果想要开悟见性,就是明心见性,这样子是没有办法的。你必须 full time devoted,就是说你一定要就像我们做学术一样,要很专注嘛,你不能东拉西扯,然后你就是要专注去 study,然后你必须要专注去研究一件事情。
Changhwa: 所以我那时候就觉得说,我这样子的话可能不行,两边都是半吊子。而且不过我当时,如果我真的出家没有成功的话,我大概会去 study body and mind。因为那时候我去 study 到 vision 的时候,跟 brain 有关系的时候,其实我们的学校那时候有开始有 touch 到 body and mind interaction 的这种 study。自然而然,我就会想要去 study 这个。可是我又觉得说,可能是因为禅修心比较宁静的时候呢,就然后你从心里很宁静,没有什么杂念,你的心很静的一个状态的时候,你就突然发现说诶什么对你是最重要的时候,我觉得那时候我应该要出家这样子,所以我就走上这条路。
Lingxiao: 九几年的时候好像是圣严法师刚在纽约这边成立道场的时候?
Changhwa: 不是不是,我们师父的道场是 1979 年。1979 年成立这个 Chan Meditation Center。然后 1989 年的时候,我们另外一个是 Dharma Drum Mountain Buddhist Association。所以法鼓山是很晚的,法鼓山应该是一九八几年、九〇年代的。可是我们师傅他其实也是蛮坎坷的了。他在日本拿到博士以后,其实台湾没有地方。就是他的因缘就是必须到美国来,所以他在美国辛苦,你如果去读他的自传,他其实是在美国开始的。然后呢,还甚至出家人当过流浪汉。
Changhwa: 所以我觉得我们师父的生命,就是实践佛法的毅力、精神跟态度呢,是蛮值得钦佩的。就是说,我们师父,那个年代拿到一个日本博士,也不是说容易的一件事情。但我们是否坚持走出去,就是宗教师的这条路,而不是走学者之路,完全跟他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逆境,还有他对于佛法的体验有很大的关系。
Lingxiao: 那你可以讲一讲,就你的感受来说,这种学术去做研究、做这种很逻辑的研究有什么不一样吗?就当然说,我肯定有我的看法和体验,但是我想听你来讲。
Changhwa: 对,因为我也做学术研究嘛,只是我是做科学的学术研究。那因为我其实在学佛的过程呢,我也是不可避免会去找一些 paper 来看的,来当参考资料啊这样子哈。哎我读着读着呢。我就很庆幸说,我当时接触佛教呢不是从 academic 入手的,是从一个禅师,一个实修,而且是从禅宗、打禅七的,有方法跟观念一起配合的这样的修行过程入门。这个对我来讲很重要。
Changhwa: 因为你知道 academic 的人有习气,就是你知道吗,就是我后来发现,哇佛教的学术研究呢,你看到后来你会怀疑,就是说因为你必须要很所谓地很客观。比如说六祖坛经吧,那你就读得法喜充满的时候,那一个学者跟你说哦这是伪经。这是不是真的啊!然后楞严经也不是真的,圆觉经也不是真的,这个经也不是真的,那个经也不是真的。然后你就必须去批判,然后你就必须去做一些很非常客观逻辑的这种评论,academic 就是要这样嘛。